雪天怀念老铁匠

笔名散文随笔2021-12-31 13:04:3511

陈泉辛,1972年生,湖北赤壁人

 

雪天怀念老铁匠

 

 

     冬至日,窗外下起了鹅毛大雪,临近寒冬腊月,天气格外的寒冷,楼下的小巷子里面依旧磨刀剪的乡下老汉富有特殊韵味的吆喝声,我不禁想起童年时代在村子里打铁的老铁匠老沈起来,脑海中尽是他一边唱歌一边打铁的火热场面。

 

我们老家鄂南赤壁随阳山里,是一个山连着山、山骑着山的地方,一年四季,竹海扬波,碧浪连天。山里人祖祖辈辈靠天吃饭,大多务农为生。因此,在过去八十年代,总有一些做买卖的、做手活民间艺人走村窜户,山里那个时候交通闭塞,也非常乐意与这些手艺人打交道,毕竟足不出户就可以家门口添置一些农具,如挖红薯的挖锄头、锄禾用的板锄、春天修田埂的铁锹、刨野菜的小铁铲、砍柴用的柴刀、劈篾用的刀、开山用的斧头等等。包括火塘里用来挂吊锅、鼎罐的铁钩也打,重要是山里人家居家过日子用的铁家伙,铁匠们无所不能,麻麻利利的为你量身定做,绝对不会磨洋工。

 

山里人大都勤劳,一年四季,春播秋收,在土地里刨食,稍有闲暇,便上山砍柴、砍竹子,挖竹笋,采药材。所以,一些铁打的农具,在他们经年累月的使用下面,在那铮铮有力的挥舞中,不是锄头“棱角”磨光,就是斧头 “龇牙咧嘴”。农具用旧了,磨损了,必须在农闲时找铁匠来打磨打磨,修整修整,或者送到铁匠那里重新定制,回炉翻新。村子里每年都要请铁匠来打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每年来村里打铁的铁匠,一般都是邻近的崇阳人,沈铁匠和陈彩麟村子里大多是熟悉,他们每年的腊月都会进山来打铁,村子里有农户二十来户,一般要羁留个一个月以上,待到把陈彩麟家家户户的铁器打好了,便再辗转他乡。如此每年往返,像过冬的候鸟一样。

 

山里到了冬月和腊月,老天非常爱下雪,在我的记忆中,又一年大雪纷飞,巍巍群山一片雪白,天井屋檐是垂挂着冰凌,在陈彩麟的中堂屋里,沈铁匠和他的胖徒弟两人,用板凳作支撑,用黄泥巴和砖头搭了一个简易的土炉子,架起了抽拉式的风箱,这风箱类似北方人家做饭用的烧秸秆的炉子,在推拉之间,炉子红红火火。照得堂屋里面满堂红。沈铁匠有五十多岁模样,黝黑、瘦削的脸上在炉火的照耀下,变幻不定。徒弟只有二十出头,胖墩墩的身材,看上去非常憨厚。师徒两人,一个抡大锤,一个打小锤。主打的师傅一只手拿着火钳,夹着一块通红的铁,一只手挥动着小锤子,根据农户的需求放在铁砧上进行锻打,并不时的上下翻动,或加长或加宽,师傅的小锤子指引徒弟的大锤子敲打。堂屋里不断的响起“叮当、叮当”的敲打声,把铁器打好后,师傅重新把雏形放到炉里煅烧,以便进行新一轮锻打,使毛坯变成雏形,最后变成成品。

 

我在小镇子里见过一些铁匠打铁,他们都是在默不作声的埋头苦干,唯有沈铁匠与众不同,他出生在提琴戏之乡崇阳,从小耳濡目染,学得了一些家乡的戏文,他在打铁的时候,只要旁边没有人与他攀谈,他便扯开嗓门唱起提琴戏起来,具体唱的什么内容我不记得,但他每次开唱的时候,曲调动人,有板有眼,常常引得村里的大人小孩来扎堆围观。他一边唱歌,一边不停地拉风箱,控制火候,不时要搅动一下木炭,翻动铁器,待到铁器出炉的时候,师徒二人有又开始进行新一轮锤打。此时,铁砧周围火星四溅,我们做小孩的生怕火星烧坏了衣服,吓得躲到大人们的背后或者闪到村巷里面,待到敲打声停止后再来反复的听戏,其乐无穷。

 

“打铁还需自身硬”,沈铁匠手艺精湛,为农户打出来的农具,质量还是非常过硬,在合理的使用期绝对不会出现问题。菜刀切菜好使,砍柴刀进山好用,锄头好挖,不容易崩豁。长期以来,在山里人心目中留下了良好的声誉,再加上他人非常随和,还会唱乡亲们非常喜欢的提琴戏,与村子里的家家户户结下了深厚的情义。只要他来村子里打铁,山里人把对农具的感情,延伸到打农具的铁匠身上,每次只要沈铁匠师徒来了,家家户户都会请他大一天、二天的铁,同时像正月招待拜年的客人一样,摆上宴席,拿老酒腊肉来盛情款待,沈铁匠百家饭轮流吃、年年吃。

 

如今,十几年光阴弹指一挥间,村子里很少有走村串户的铁匠了,随阳山里交通状况随着新农村的建设,也大为改观。人们置办农具,就直接到十里开外的小镇街上购置了,一些老铁匠也顺应时代潮流,在人流量多的小镇里坐地打铁,过去的打铁情景只能鲜活在我的记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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