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上开着车,心里却象千把刀在剁着。眼流象融化的冰一样在脸上流着,流着一个又一个无法言语的难过。
不是说好,回去只是办一个未婚证明吗?怎么回去几天就成了永别?好好的一个未婚妻没病没灾,怎么突然就说没有就没有了呢?她的肚里还有着他们的爱情结晶啊?
他实地不明白,是他前世做了什么罪孽,要他今生要承受这样的伤痛?一路跟随的表弟看着他伤心欲绝的样子,不放心地说:“哥,停下来,我开!”他才如梦初醒,这样开车有多么危险,于是一个急刹,车终于停了下来。就像他的爱情一样,戛然而止,在路上留下深深的一道痕迹。
没日没夜赶,终于到了未婚妻的小山村外。这真是一个穷乡僻壤啊。四面环山,从一个山道口进来。车也只能停在山外老远的一个小小车站。他们徒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山里的村庄,朝着那点点灯火的人家走去。
迎接他们的是一阵狗叫声,随后是主人的叫狗声:“大黑,回来,是客人别喊!”
“你是秀儿的男朋友子画吗?”一个穿着蓝布褂子的五十左右的男人,胡乱的头发有几缕耷拉在额前,胡子拉茬,满脸憔悴。手里举着一个手电筒照着子画和他的表弟。
“是的,大伯!我接到电报就立马赶来了。是怎么一回事,你快告诉我?秀儿她现在在哪里?”子画现在努力恢复到男人的样子,他尽量不哭,可是他知道爱情在他身体里驻着,秀儿在他的灵魂的住着,他的孩子在他的脑子里,他不相信电报上的内容。但是悲伤的强装是一种欺骗别人,却欺骗不了自己的伤痛,他的声音明显有着颤抖。
“秀儿啊,娘对不起你啊。我怎么这么老糊涂啊?”子画走进屋就听到一个老妇儿在堂前伤心痛哭。那儿放着一口棺材,棺材里躺着他的秀儿和秀儿腹中的小孩。
他终于如洪水缺堤一样扑在棺材上,心中的痛随着他的身体的颤动再传送到棺材中的秀儿。可是秀儿再也不能睁开眼睛了。子画借着屋内昏暗的煤油灯光,他看到他的秀儿脸色苍白,他无声地哭泣,用手抚摸着秀儿那美丽的脸。表弟也不忍地背过身去抹着眼泪。
哭过以后,气好象在胸中通畅了一点。秀儿娘才又跪在子画面前一边哭一边悔恨地说着这一场人祸。原来秀儿娘看到女儿回来,挺起一个隆起的肚子,却说要嫁到城里的一个男孩。山里人几十年的眼睛哪里见过一个新娘子挺着大肚子出嫁的啊,她回来就骂秀儿,然后听秀儿说她真的很爱那个男孩,那个男孩也真的很爱她。他们现在就是准备结婚的,这没有什么羞耻的。现在在外面打工的人,大把的奉子成婚的。可妈妈就是妈妈,她的脑子是千百年的封建思想,她的思想是上了枷锁的,她已经习惯戴了那个枷锁那么几十年,无论女儿怎么说她的心里就是不能接受这样一个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实。她伤心,她哭泣,她恨女儿太不争脸。但她有什么办法呢?她一个人想着这事儿就伤心。她后来发现女儿有点点感冒,于是脑子里就象冒烟一样冒了一个想法出来:对,给女儿煮碗堕胎的草药,说是感冒药,女儿小时侯的感冒都是自己在山里采的草药喝好的,这样女儿不会怀疑地喝下去,孩子掉了,女儿的结婚酒席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请乡亲们来贺喜吃酒了。她越想越觉得可行。于是就真的去采药熬好,端给女儿喝。秀儿犹豫了一下说:“妈,这能喝吗?我有孩子了。”“草药没事的,你不是感冒了吗?妈妈以前怀着你感冒了也喝过这个,很快就好了,也没有事啊。”秀儿相信了一辈子的妈妈,她怎么也想不到,妈妈没有文化时有多么可怕,她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喝,但她还是选择相信她的妈妈。一口喝了下去。
谁知没多久,到了后半夜,她就感到肚子一阵巨痛。她痛得在床上的打滚。秀儿娘以为是女儿要生了,以为每个女人生孩子都是要痛的,痛了以后都没有事的。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女儿痛着痛着,就流血,流着流着就晕了过去。她不知道胎儿过了四个月打胎是很危险的。她的愚昧将她的女儿活生生的杀死了,一同杀死的还有她的亲外孙。秀儿最后也不明白,为何她妈妈要给她喝那碗草药。
秀儿死了,对外都说她是得急病死的。秀儿娘不敢给乡亲们说实话,但她不能不给子画说实话。因为此时她恨不得也随着女儿一起死去。
子画真是无可奈何地绝望,她的秀儿和孩子真的就这样没有了?谁也不会相信这是一个事实?可就在他的身上发生了。爱为什以不能提前上车?为什么不能上车再补票?一个结婚证前的贞洁真有这么重要吗?人的尊严有时候显得有多么可笑啊。他能怎么办呢?他还不是他的丈夫,但他早就把她当作了妻子。他只能在人前强作坚强,在夜里整液流泪到天亮。
他和秀儿的家人把秀儿送上了山坡,那儿有着大片大片的山茶花。山茶花在阳光出来后,有好多好多的蝴蝶飞来飞去。子画默默地对着秀儿的新坟说着:“原来我们今生的相遇相识相爱,原本就是一个蝴蝶梦。你娘的思想就是那个可怕的毛毛虫,只有你的死才能让那只毛毛虫变成一只蝴蝶飞在她的灵魂深处。原谅她吧。尽管这一场蝴蝶梦褪变得多么惨痛。”
后来,子画回去了,秀儿娘整天望着那片山茶花,时而自言自语,时而哭,时而笑,人们说她疯了,其实她是在做着一个永远也不可能醒来的蝴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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